于是乱来

脑洞跟坑一样多

【羊凡】水底有妖

水妖小高x祭品小黄


磨了好久的故事💪改了好几次大纲终于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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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弘凡根本什么都没搞清楚就遇到了这糟心事。


许是出于对同命相怜的小乞丐的信任,再加上他又饿了很久,所以除了狼吞虎咽下那几块面包和那杯茶,黄子弘凡没有空余的心思去想这么“豪奢”的一餐是小乞丐从哪里弄来的。直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知觉,再睁眼后发现自己穿着一袭红衣侧躺在一口木箱里,这才模糊地理出许多疑点。


但他明明只是个无家可归只能靠偶尔有人顺心救济苟活的游民,怎么也会有人如此算计他。手脚都被粗麻绳捆住动弹不得,一块破布堵着他的嘴,一时间慌乱的心跳咚咚放大,空气就好像忽地被抽走了,黄子弘凡有些喘不上气。


隔着红纱的朦胧,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慌张地四处乱看,听着箱子外面时有时无的粼粼水声和低声交谈的窸窣,他大概猜测出了自己身处何处。


黄子弘凡是土生土长的山城人,这用人祭水神的荒唐事也不是一次两次见着了,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成牺牲品的其中之一。


四面八方忽而传来阵阵鼓声,戴着面具的巫女摇着铃铛,唱着听不懂的祭词。黄子弘凡知道他们对不服从程式只想着拼命挣扎逃出生天的祭品们如何残忍,一块破布堵上嘴,如何绝望都再喊不出来,又用上荆棘箍住手脚,逼他们不敢挣动。再狠的手段他也看过,一铲子下去脑袋就开了瓢,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血染红了湖水,那缕缕妖冶红丝被涟漪牵着舞出诡秘的纹路,打扮精致的人偶安静地沉入水底,再也看不见光明。


人心有时候,会比妖要可怕千万倍。


为了少吃点苦,他决定继续装晕,就算是要去送死,他也绝对不要面目丑恶伤痕累累地离开。


有人走过来打开了箱盖,或许是祭司,黄子弘凡闻到一股令人晕眩的檀木香,沉重的串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双有力的手将他从箱子里抱起,转身踩着祭鼓的鼓点一步步走得坚定而虔诚。头上的红纱这时落下来,人群唏嘘中,黄子弘凡悄悄将眼睛开了一条细缝,恍惚间,在完全颠倒的视野里和人群中一双漂亮纯真的眼眸相视。


那是个少年,看上去都还没及他的腰高。


他眼睁睁看着那白玉团似的小孩犹豫地盯了那红纱半晌,嗒嗒两下跑上来,捡走了,小身影一闪,重新藏回了人群中。


这谁家的小孩,将死之人的物事也不嫌晦气。


接下来他的感官仿佛被无限拉长放大,他感受到水流灌进口鼻,耳朵里咕咚的闷声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也化作了水流,包裹着他的河水一开始是凉的,之后却越来越暖,手腕上被绳索磨出的红痕已经不疼了,身体逐渐变得轻飘飘,跟泡沫一般漫无目的地晃荡,他知道自己的结局,沉入河底,和曾经的那些无辜尸骨堆在一起。


意识散去,少年眼里的光斑斑驳驳,脸上的光斑明灭闪烁,合上眼时,他被一双洁白长臂接进怀里。


黄子弘凡甫一惊醒就猛烈咳喘起来,冷汗在颤抖中被激起,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刚想转过头去看,对方的脸就贴了上来。


额头碰着额头,他听到温柔的沉声响起,吐息与他的缠绕不尽:“嗯......已经不烫了,应该没事了吧。”


黄子弘凡的眸光终于聚焦,面前对他温声细语的人长了极软和漂亮的一张脸,可他怎么看那双勾人的眼睛怎么觉得眼熟,忽地一个激灵,他坐了起来,差点撞上美人的脑袋。


“你是那时的......”可是不对啊,捡走他头纱的人,他看得分明,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可眼前这个比他还要高大的青年显然只有五官与那孩子相似,但黄子弘凡自觉没有弄错,他有强烈的直觉,他们就是同一人。


“变成小孩比较好混过去,不会引人注目。”青年看起来确实没想瞒,摊了摊手,爽快地印证了他的猜想,“我之前都是这样做的。”


黄子弘凡抬手扶着疼痛不止的头,大红袖口上的吉祥团花让他的动作停住了,他想起自己落水的原因,半晌才接着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水妖吗?”


美人给他拧了一块新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他额角的冷汗,他的唇边笑意那样温润,黄子弘凡需要在心里默念清心咒才能不被他所惑:“如果在你们的世界里是这么称呼我的话,姑且可以这样认为。”


他得知了青年的名字,高杨,听起来不像生活在水底的妖,倒像是应该奔跑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动物。


黄子弘凡端详着青年和善的眉目,抱着一丝希冀,试探着开口:“高杨,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我我保证!以后我肯定每天供奉你,我要是哪天有钱了,还可以给你建座庙!”


“可你是我的新娘呀。”眼前人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明明还是那般浅笑的神色,黄子弘凡却感受到了无法妥协的压迫,“我不需要你供奉我,我也不需要谁为我建庙,你留下来就好。”


黄子弘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留下我做什么啊,看上我穷?看上我脏?看上我头发上长的虱子啊?”


高杨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不理解他说的话似的,伸手轻轻撩了他垂在脸边的一缕发,贴在自己的唇边,声音就像屋外的湖水,清清泠泠,望向他时多情的眼似是蔓延出无限柔情:“可在我看来你很漂亮啊?和我在河岸上看到的一样漂亮。”


唉,差点忘了,给河神的祭品自然是会被打理一番的。黄子弘凡懊恼地在心底叹气,看来想用这招逃跑不顶用。


眼睛一转,他又想到别的说辞:“可你一个人已经自己呆惯了吧,我虽然话少,但是还是很有可能会吵到你的。”


“哦,那你别说话就好了。”高杨已经被他的说辞和想要逃避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耐烦,随手拿起那块用来堵嘴的破布,又给他重新堵上。


……


黄子弘凡实在没忍住,不顾自己现在未知的处境,翻了个白眼,把布重新取下,还未再说什么,肚子一阵咕噜噜叫起来,他不自然地咳嗽两声:“高杨,你这有什么吃的吗?”


“我是水妖,不会感觉饿的。”高杨撇了撇嘴,还在为他想走的事闹小脾气,但又不想看着他皱眉头,便说,“要不我带你去城里吃呗,反正我有的是钱,你吃的药也是我从城里买回来的。”


“也是,你是妖,哪有这么多讲究。”黄子弘凡摇摇头拒绝了高杨要扶他下床的动作,他暂时不想回到城里去,刚刚死里逃生,还有阴影。


事到如今,想要填饱肚子就只能先靠自己了。黄子弘凡把宽大的袖子撩起来绑在手肘上,找高杨要了把小刀,出门找了一根长树枝削尖,准备用来戳水塘里的鱼。高杨撑着脸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他一阵捣鼓,嘴里还念念有辞的可爱样子,眼里的笑意越来越亮。


他的小新娘还挺有意思的。


成功戳上两条鱼,黄子弘凡用小刀给它开膛破肚,取出苦腥的部位,又问高杨要了火折子,架起火堆,翻转烤鱼时香气就扑了出来,他侧眼一瞧蹲在自己身边满脸好奇的水妖,抿了抿嘴才把嘴角不小心跑出来的笑重新压回去。


一人一只鱼分了,黄子弘凡偷偷看高杨吃鱼,明明只有简陋的工具,他却吃得斯斯文文,就连舔指尖油花的动作都比城里那些故作优雅的公子要清贵,眼睫扑闪之间还有些憨厚可爱。


“好吃吧?”黄子弘凡看他把吃干净的杆子扔到一边,邀功地往前凑了凑,“你要多尝试,偶尔吃吃我们的食物,城里的美食可多可多了,包你停不下来。”


高杨拍了拍吃脏的手,一股小水花在他指尖一绕,便干净了,他摇摇头,慢吞吞地说:“等你不害怕回城了,我再带你一起去。”


黄子弘凡一愣,随即揉了揉鼻子否认:“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害怕。”


“好好好,那是我害怕。”高杨吃饱了,又偏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和刚才一样专注认真,“我害怕阿黄再被他们伤害,还是过段时间吧。”


黄子弘凡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向他挪近了,两条腿就快要贴在一起,他听到高杨在偷笑,红了耳朵,故作正常地开口问:“每年祭祀,你都会去看吗?”


高杨伸手去捏他的耳垂,亲密的小举动让黄子弘凡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嗯,不然怎么救他们?我得知道城里的人什么时候行刑。”


行刑。黄子弘凡觉得讽刺又好笑地嗤了一声,在那些百姓眼里奉作神圣的活人祭,原来在妖眼里,只是荒唐又残忍的刑场。


妖都比人看得清啊。


“诶?那之前那些人,你……”黄昏日落给眼前的美妖精打了一层暗光,高杨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阵凉风吹过背脊,黄子弘凡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忽然察觉到,整座岛上只有他和高杨两个人,若高杨真是为了救人,那为何岛上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烟,那些人被救上来之后去了哪?


“噗。”高杨突然一笑,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他看着怔住的黄子弘凡,笑得眼睛眯成细线,“阿黄真好玩。”


黄子弘凡心头一松,气得猪哼一声,一拳砸在他肩头,高杨包住了他被风吹凉的手:“什么啊!你别瞎逗我!”


“那些人我都送走了,那座城里没几个好人,就连自己的朋友、孩子、妻子都可以出卖,只为了讨好子虚乌有的神明,所以我让他们再也别回去了。”高杨说罢起身,进屋拿了条毯子,出来时结结实实给黄子弘凡捂上了,少年人什么情绪都展现在脸上,他一个长了百年的妖,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有些可怜人,还没入水就被打死了的,我也没办法救,只能当晚放些河灯,祈愿他们投生到好人家。”


黄子弘凡闻言心下一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果然如同看上去那般发丝细软,可他又疑惑:“那你怎么不愿意放我走?”


高杨却不说话了,他很难得对黄子弘凡的话不做任何回应,两颊被天边的晚霞烫伤,他闷闷地用木柴去扒拉火堆,不管黄子弘凡怎么凑到他面前都不做理会。


搞什么呀突然这样,没礼貌。黄子弘凡的小脾气也上来了,把手中光秃秃的杆子随手一扔,转身就要走,却听得身后慌乱的一阵窸窣作响,他被人自身后紧紧抱住,高杨的手环在他的腰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上,话语间没有刚刚的欢悦了。


“我不想让你走,想你一直陪着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这样想了。”黄子弘凡侧头去看他,正巧同水光浑浊的眼睛相视,高杨的语气变得软绵绵的,撒娇意味极重,“不行吗,阿黄?”


黄子弘凡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把自己的脸埋进手掌心里不愿意抬头。


臭水妖,太知道怎么叫人心软了吧。


高杨看他不言语却也不抗拒,脸倒是红得过分,便轻笑起来,气息全打在他的脖子后头。


水妖动手把小新娘抱进屋里,只一抬手,蜡烛燃了起来,整个屋子亮堂不少,黄子弘凡被放倒在床上,披着的毯子滑了下去,露出大红婚服,看着身上压来的身影,他恍惚地想,这还真像洞房花烛夜。


高杨的唇很凉却润,难怪是水妖,身上也是又凉又滑的,黄子弘凡庆幸自己体热,至少可以给彼此传递一些温度,不过聪明的水妖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动作又快又狠,把他逼成一团火,喘息之间便更加灼热。


眼前忽然蒙上一层红纱,是被高杨捡回来的,本属于他的那块,隔着薄纱,高杨一点点吻着他的脸,眼睛和眉心,最终火热移到了唇上,他们隔着这层纱亲吻着。


黄子弘凡被弄得身软,朦胧快感涌上时他禁不住想:反正,他一直以来也举目无亲,孑然于世,如果有人愿意将他如此珍重地放在心上,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黄子弘凡不回城,又总不能一直吃鱼,他自己在院子里开了块地,岛上土壤肥厚,适合种些粮食,他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有好一段时间只顾着看他的菜园,都没有理会高杨,水妖气不过跑回了水底把自己窝进角落,结果到了傍晚又被屋子里飘出的饭菜香勾了回去。


日子就这般平静幸福地过着,春种秋收,夏时一起入水躲在巨大的泡泡里潜游,冬天便牵着手坐在暖炉旁,黄子弘凡看着那跃动的炉火,忽然对昏昏欲睡的水妖说,我们明天一起去城里玩吧。


水妖带他走的水路,黄子弘凡一直紧紧抓着高杨的衣袖,反被搂紧了。


没事的。他悄悄安慰自己。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人面对这些,不需要害怕什么。


可没曾想,想象中自己的死而复生会引起的骚动哗然都没有发生,黄子弘凡走在街头,诧异地发现许多地方都变了装潢,街道宽出了不少,百姓们的脸大多陌生,他倒是看到好几个脸熟的人路过他的身边,身形却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他停在原来自己栖息的巷道,呆呆地放眼去望整个繁华吵嚷的城镇,恍若隔世:“这......城里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一个样子?”


“不快,你跟我一起待在岛上的时间是静止的,只是你未曾察觉,这般算来,已经有七年了,世事早已更替。”高杨对他投以无奈又调侃的目光,“阿黄真傻,连自己不再长大了都感觉不到么?”


......被一只生活不能自理的妖说傻,还真是不甘心。


黄子弘凡瞪他一眼,故意重重哼了一声,快走几步离开巷道,还未等高杨追上来拉住他,他先撞上了一个拐角窜出来的身影,差点摔下去,被赶上来的高杨扶着接住。


“你......你是黄子?!你怎么会还活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道歉,对方神色惊恐地坐在地上指着他开口了,“你不是被拿去祭河神了吗?”


“是你啊!”黄子弘凡认出了他,当时他还是个小乞丐,就是他给了自己那份面包和茶,现在想起来,黄子弘凡还是感慨,若不是他碰巧给了自己那有问题的吃食,自己也不会遇上高杨,也不会有现在。


路遇故人,黄子弘凡兴奋地打算把人拉起来好好说说来龙去脉,那已经长高不少的青年狠狠拍开了他的手,脸上的惊愕和恐惧丝毫未减:“我当年亲眼看到那个人把你扔下去的!你......你不会是来找我讨命了吧!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们当时说可以给我一笔钱,我才帮他们给你下药......我想救你的,真的!但我没敢......我该死!我该死!你要报复就报复我吧,不要害我的家人!”


不是碰巧。


黄子弘凡看着那张圆润了很多的脸,不再那么脏乱,身上的衣着虽还是粗布麻衣,却干净很多,手上多了很多茧子,应该是种地拉牛留下的痕迹。


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朋友,而现在他跪在自己面前,甚至还在害怕自己会伤害他的家人,正为此磕头求饶。


黄子弘凡轻轻笑了,笑得很苦:“不要紧,我因为你过得很好,你因为我过得也很好,就可以了。”


其实黄子弘凡不怪他,他当年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保命至上,能活一天都不容易,在对他们而言不值钱的友谊面前,能摸得到的好处是最佳选择。理智上知道得清楚,但毕竟已经将对方当成了朋友,这样对当年的他来说足以致命的背叛,心里总还是怨的。


之后黄子弘凡便一直兴致不高,一言不发,不再像来时那般哪哪都要看一眼,和高杨叽喳以前这里是什么地方,分享曾经的故事,眼神里的心灰意冷看得高杨叹了口气,把刚买的拨浪鼓塞进了他手里,把人拉离了人群。


“阿黄别不开心了。”高杨把他抵在墙根上,迫使黄子弘凡不得不看向他,反而像是水妖在闹脾气,“他没有救你,但我救了你啊。”


高杨把他整个抱在怀中,环住他单薄的肩,轻轻拍着:“阿黄也救了我,让我不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不知道明天该做什么,每日都浑浑噩噩,你把我从时间的困境里解救出来。”


“所以阿黄要为了我,好好活着。”


是啊。


黄子弘凡心下忽然澄澈一片,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抬起头看进他的眼睛里,高杨久久没等到他的回答,心里有些慌,他喜怒不形于色,却将万般情绪都展露在那双明眸里,清晰可见。正是这隐约的患得患失,让黄子弘凡心软又怜爱。


黄子弘凡不再犹豫,不愿再让这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傻妖胡思乱想,干脆地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耳边又响起流水潺潺和山涧鸟鸣。


“杨杨,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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